2017/09/09*************第五章班主任刘薇身体不舒服请了病假,所以孔老夫子将会暂代班主任一职。
此后第三天的早晨,胖子就被隔壁班的情敌拖进厕所打了一顿,他小子也是硬气,没有把实情告诉老师,隔日带着宿舍几兄弟去校外埋伏好,见了仇人就红着眼率先冲上去蒙头就打,狠狠的报了仇。
结果很严重——打头阵的胖子和他那情敌都躺进了医院,我们宿舍剩下几个都受了不同程度的伤,黄浩然体格硬朗能打还能抗,相信过两天就会恢复如初;我的背上挨了好几下,后来去了医院检查才发现已经瘀了一片;死宅孟楷在背后搞偷袭,让人打碎了眼镜,眼圈都黑了……中午时分。原本宽敞明亮的教务处闹哄哄的站满了人,我站在人群中静静的等待。这次打群架性质极其恶劣,不仅仅是一大批家长被请到了学校,还招来了警察叔叔,就连请假的刘薇也被紧急召回了。可我没想到,妈妈萧可欣居然也来了,而且比刘薇还要早到五分钟!
经过一众家长的闹腾,以及他们背后依靠的漫天神佛在电话那边向学校高层施压,这件事终于有了结果——除了几个带头大哥勒令休学回家反省并记大过处分外,其他人都作记小过处分及留校察看。我恰好是前者。
跟着妈妈萧可欣走出教务处时,刘薇急急忙忙的跟了上来,有意要阻拦,说了很多,最后才表明带走我是老爸温振南的意思。妈妈一直冷眼以待,等她说完后,扔下一句“要想带走我的儿子,你不够格!温振南更加没有资格!”就把她给气的无话可说,只能恶狠狠的盯着妈妈。最后妈妈走近与她耳语时,我跟在柳媚的身后隔着有点远,周围环境又太过嘈杂,着实没听到其中内容,只看见刘薇的脸色是愈加的惨白,捂着嘴巴一步步的倒退,最后狼狈不堪的撒泪而去。
本以为妈妈会因为打架一事而责罚我,可事实证明是我想多了。她出了校门就直接把我带到了医院做了个详细的全身检查,领回了一大袋的各种药物,然后又去了药房买回一大堆滋补活血的药材。看着柳媚手里提的几个大袋子,我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这分明是要我把药当饭吃的节奏啊!
回家的路上,妈妈冷着脸开车,车速绝对稳当,可坐在后座的我大气不敢喘上一口,怕一开口就会挨她骂。本应该是司机的柳媚坐在我的身边打开电脑翻看着各种文件,然后事无巨细的转述出来,妈妈只告诉她需要怎样做,根本没有说一句我的事情。这一段路,我觉得差不多走了一个世纪那么久。
到了楼下,妈妈让柳媚开车回去公司,还授权她处理一些事务,然后就领着我上楼去了。
尽管我已经在医院处理了伤势,可妈妈还是执意要检查。她的动作很轻柔,手指拂过背后皮肤的时候我会发痒,于是就忍不住笑着扭动着身体,可转头的瞬间就看到了泪流满面的妈妈,吓得我再也不敢乱动,无尽的内疚与悔恨涌上心头,那一刻我知道自己的这些冲动的行为是多么愚蠢了。
那天,那一整天,妈妈都陪在我身边,就连睡觉都和我躺在一张床上……清晨时分,我从噩梦中惊坐而起,微风吹拂帘子时有阳光照射进来,格外的刺眼。梦境真实得让人后怕,抬手遮掩阳光的那一刹那我甚至以为自己还停留在其中。
尽管已经足够小心地脱去衬衫,可活动的肌肉还是拉扯到了伤口,痛的我龇牙咧嘴满头大汗。这酸爽!
“笃笃!”有人在敲门。
“进来吧!”我有气无力的重新趴回床上,“哎哟!疼死我了!唉~”
准时过来换药的柳媚开门走了进来,手里捧着一大堆去瘀消肿的药水,来到床边就轻轻的把盘子放在一旁,正好听见躺在床上的男孩儿在唉声叹气,没好气的说道,“你还好意思说!在学校跟人干架的时候,怎么就没想到会疼?我看你啊,就是作!”
“姐姐,我已经是个病人了,你嘴巴就不能轻点嘛?你再这样的话,我的心都要碎了!”我拉过一个枕头垫在身下,静静的等待着。
“嗯哼?你都多大一个人了,还这么脆弱呐,再说了,我作为你的姐姐兼护理师还不能说你两句了?”
坐在床边的柳媚把干净的纱巾泡进温水,又取出来拧干,最后捏在手里,就要下手去帮男孩儿擦背。
“刚才又做噩梦了?”柳媚细心的擦着背,轻声问道,“该不会是这药有问题吧?”
我摇了摇头,“估计是太累了,所以才会老是做噩梦,不关这药的事儿。”
“哦。那你都梦见什么了?给姐姐说说呗?”
我当场沉默,倒不是因为害怕回忆梦境,而是这梦见的有些羞于启齿。
“好啦好啦,逗你呢!谁想听你梦见了什么啊?我又不是偷窥狂……”
柳媚见我没有兴趣,就立马转移了话题,告诉我她在公司见到的或者听说的趣事,说什么财务的一个姑娘喜欢上了那个天天送快餐到公司的外卖仔,说什么有个技术宅男戴着眼镜的样子特别像某个男演员,可惜他是个同性恋,还说……我趴在床上,双手叠在下巴底下,并没有刻意打断她。她一边帮我换药一边不停的讲啊讲啊,有的时候说到有趣的地方就哈哈的自己先笑出声来。
“姐,今儿陪我出去走走?”
柳媚的手法娴熟,自然很快就帮我换好了药,眼看就要收拾东西出去,却被我的问题给拦了下来。
她放下物什重新坐回床边,温柔的在我背上拍了拍,“哼哼!又想拉我当挡箭牌?”
“怎么会?”我夸张的拉长尾音,“我这不是为你着想嘛?你看你整天在家陪着我这么一个病人,没逛街没买衣服什么的,多无趣啊,这根本不是女孩子的生活嘛!我告诉你哦,我前些日子留意到一款口红特别好看,要不,咱俩去看看呗?你放心,我不会告诉妈妈的!”
“你想得美啊你!到时候把我一个人扔在那里就自个儿溜的没影了,还得帮你应付萧董的问话,你以为我蠢哦?”柳媚一把揪住我的耳朵,“上次已经帮你背了锅,这次怎么也不会着了你的道了!哼哼~你就给我乖乖的在家养伤吧!”
无论我怎么卖萌耍贱,也不管我如何翻滚倒腾,柳媚就是一步不让,把我的房门关上后就径直离开了。
我躺在床上,侧头望向窗外,阳光普照,鸟儿叽喳,微风吹拂过树叶时发出沙沙响,多么美好的世界啊……父母早些年在资助贫困生这件事,我是知道的。
我还知道燕南的那个男生在大学毕业后就独自去了藏区当支教老师,曾寄回来一些当地特产,后来就少了,听说是看破人情世故出家信佛了;来自虎丘的女孩从一开始就拿着资助金四处挥霍,最后沦落风尘,跟着一个街头混混去了帝都,私生活混乱的她最后染了病,死在了一间阴森潮湿的地下室,直到尸体腐烂了才被人发现,是心肠儿软的妈妈亲自去把她的骨灰带了回来,葬在虎丘的一个小山坡上,让她不至于孤零零的在躺着异乡而得以魂归故里;来自凤溪的柳媚因为性别而被亲生父母抛弃,即便是被养父母领回家中也并没有得到多好的待遇,所幸她刻苦学习,读书成绩名列前茅,拿到的奖状能把家里的墙壁贴了个遍,只是高考失手以一分只差而落榜不中,养父母就反对她再复读一年的想法,还说什么家里做生意需要资金周转没有余钱供她读书,甚至扬言要把她嫁出去赚些嫁妆来报答这些年的养育之恩,要不是后来得到了妈妈萧可欣的及时资助,恐怕是真的就已经嫁作人妇,当个相夫教子的黄脸婆了。
大学四年,柳媚回家的次数屈指可数,大部分的时间都用在了读书和打工上,每个月除了留下几百块钱作日用,她打工得到的薪水几乎都寄了回去。
毕业典礼那天,她特意邀请了妈妈萧可欣,却没有邀请养父母到场。
再后来,我的父母离婚了,妈妈独自创业,柳媚在得到消息后不顾妈妈劝阻辞退了高薪工作就赶来协助,两人一步步地走到现在……吃过柳媚做好的早餐,一本满足地拍着肚皮的我暗自构思着待会儿的“逃跑计划”。等柳媚收拾餐具走向厨房时,我立马就跟了过去。
“哎!你跟着我干嘛?快回去休息!”
柳媚发现我跟着进了厨房,立马就放下手里的东西要来推我。
我见状就拉住她的白嫩手臂往外走,边走边说道,“姐姐你这一天天的干活儿不累啊?来来来,我帮你捏捏肩膀放松放松一下吧!”
“呵呵,无事献殷勤哟!”柳媚端坐在沙发上,拍了拍身侧示意我坐下,“赶紧坐下吧!你那点小心思,别以为我不知道。不就是想讨好我,然后就趁机溜走嘛?”
小把戏被当场拆穿,我也没有觉得尴尬,心不跳脸不红的继续捏着柳媚的肩头,“姐姐真是厉害,这么快就看破了我!莫非你我上一辈子真的是亲姐弟,所以才如此的心灵相通?亦或者你我其实是一对连上苍都羡慕嫉妒恨的人间眷侣,所以才……”
“停停停!打住打住!怎么越说越离谱了?谁……谁跟你是夫妻了?”柳媚连忙打断我的滔滔言语,脸蛋儿不自觉的浮上一抹嫣红,“你再胡说八道,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哎哟!这嘴巴要是被撕烂了,可就再也品尝不到姐姐亲手做的美味饭菜了咯!唉~”
“行啦行啦!你这孩子真是的,不就是不让你出去嘛!我和萧董都是为了你好,你自己都一身伤了还要往外折腾,好好的在家养伤多好啊,你怎么就这么不听话呢!”柳媚听不得我在背后的唉声叹气,就索性开启了说教模式,言语间有与妈妈竟有几分相似。
我一把搂住柳媚的脖子,使劲儿的在她耳旁吹气,“我就是想出去买个口红,好好慰劳一下姐姐你嘛,又不是出去攀高爬低的,更别说去跟人打架啦!姐姐你就让我出去一趟嘛~”
柳媚没想到我会来这么一招儿,身体顿时僵硬如同木头人,“那……那你要答应我,两个小时后就回来换药啊!不然,我下次就不让你出去了……哎!别吹了,好痒啊!你小子就知道使坏!”
我欣喜若狂,张嘴就亲上她的脸颊,“耶!我就知道姐姐最疼我了!嗯呐!
亲一口!”
我亲完就跑,等柳媚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儿已经出了门。
“哎惹!这孩子怎么这样啊!亲得人家一脸口水……”
满脸通红的柳媚抚摸着滚烫的脸颊,喃喃细语,眼眸里水汪汪一片。
用了几分钟平静心情,她直接掏出手机拨通了萧可欣的电话,将我出门一事如实报告,来自电话那头的语音让她兴奋得捂着手机转了几个圈。
“好了,我都知道了。他在家里闷了这么多天,出去走走也没什么,就随他去吧。你也要多注意身体,待会儿去休息一下吧。今晚我带你俩去吃个饭,让你好好补偿一下……”
尽管从一个助理变成了现在的保姆,但她没有半点怨言,这些天的工作反而比在公司要轻松多了。哼着曲儿把餐具清理干净,她便准备去打扫房间。
她站在萧可欣的卧室门前总会感到紧张,深呼吸一口气后才开门进去。房间里弥漫着特有的扑鼻香气,她每吸入一口就会兴奋不止,身体止不住的颤抖。她习惯性地抚摸着房间的每一件物品时会闭着眼睛想象着萧可欣平日里在卧室生活的情景,她会坐在这梳妆台前画眉化妆,她会躺在床上休憩看书,她会……一想到某些画面,柳媚就觉得自己的身体在发热,头脑晕眩,整个人摇摇欲坠,只好坐在梳妆台上。她睁开了双眼,泛滥的春意溢满了美眸,微微张开的红唇吐露着热气,舌尖横扫其上,显得更加艳红。修长的白玉一般的手指摸上了滚烫的脸蛋,划过了高挺鼻尖,火热红唇,沿着纤细的颈项滑到了饱满的胸前隔着衣衫捏揉着一团乳肉,短裙下微微分开的长腿,湿润的阴道,以及卡在美妙位置的梳妆台的一角,配合得恰到好处……女人的香闺,情欲泛滥的妙龄少女,摇摆不定的曼妙娇躯,默默无闻的梳妆台角,似有还无的呻吟,如此多娇……出了门,我上了出租车就去了趟医院,胖子在里面躺了也有些时间了。他的手臂让人打断了,头上还缠着好几圈白色纱布,整天除了躺在床上思考人生也没了其他乐趣,我给他送去几本“资料”的时候会跟他聊聊天,东南西北的乱吹,权当解解闷。不过,大多时候都是他再说,我在一旁听着。他说,宿舍的那几个牲口都有来过,带来了很多的礼物,怎么也吃不完;他说,小花很久没来了,她家里人知道了这件事后就限制了她的自由,每天上下课都有专人接送回去,根本没有办法过来探望他;他还说,他家里人打算要他转学到凤溪,那里的教学条件虽然不如浮屿,但是纪律严明学风优良,不会有学生打架斗殴的现象出现,如果真的是这样,以后就不能帮我写作业了……我听完就直摇头,也没有说什么,只是让他安心养伤,等出了院就请他吃大餐。
出了医院,我看着车水马龙的街道,挠了挠头,又转身看了眼,就走了……我去梦红楼找孙老头的时候又碰上那两男孩儿了。这些天大家都见过好几次,走近交流了些看书心得,彼此就都熟络了。我才知道他们是亲兄弟,瘦个儿的是哥哥陈辉,今年读初三,胖子弟弟陈煌念初二,两兄弟都是小说迷,机缘巧合之下找到了这家书店,就老是跑过来蹭书看,孙老头也不赶人走,露出一口烂牙笑呵呵地说就当是给自家这小店儿添点人气。
孙老头一般都待在内屋,打开那台老旧的收音机,抓一把几块钱买来的茶叶泡在那个大茶壶里,不管外边有没有客人,就在这小世界里喝茶听曲儿,逍遥快活。
我走进内屋时,孙老头正好从椅子上起来,他看了我一眼,就指了指放在桌面上瓷碗,说道“喝完这最后一次,你也该好了。”
是的,我除了每天吃着妈妈从医院里带回来的西药,还瞒着她偷跑出来服用孙老头给熬制的中药。我可不怎么相信那些花花绿绿的药片,中药虽苦,但值得信赖。
“好苦啊!”我一口气喝完瓷碗里的药汤,皱着眉头吐槽,“你这药怎么一次比一次苦啊?该不会是放错了药吧?”
孙老头端着茶杯,轻蔑的看着我,摇了摇头就躺回了椅子上。
“要不是看你小子有我当年的三分义气,老头我早就拿巴掌扇你了!要是知道这几味药引有多难找,你小子就不会嫌弃它苦咯。”
“嘿嘿嘿……您大人大量,就不要计较这些啦!”
我把瓷碗拿到一旁清洗干净后,先是把借走的书籍归还到原位,然后就在书架前挑选其他的好看的新书。
“你……最近是不是有做噩梦?”
半响后,孙老头才又问了一句。
我把刚挑选好的书籍搂在怀里,坐到他的身旁,“对啊!这几天一直在做梦,整个人都昏昏沉沉的,有时候甚至感觉自己就活在梦里。”
“嗯……”孙老头沉吟一声,就没有说话了。
看他这般,我又转念一想,顿时炸了,“我擦!你不会是真的用错了药吧?!”
“那个……人老了记性不好,你就体谅体谅呗。而且说到底,你都应该感谢我才对!我可是知道,你究竟梦见了什么喔!”孙老头喝了一口茶,仰头望着那盏昏黄的吊灯,一会儿后就闭上了眼睛,陷入了沉思。
我嘴角抽搐,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骂了一句“神经病啊”就慌忙逃了出来。
这老头儿,是要疯了么?
等我走远了,孙老头才慢慢睁开眼睛,吐出一口浊气,“小子,你这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那些蜗居在钢筋水泥打造的森林中的人们成群结队的走出街上。浓妆艳抹的姑娘们挽着闺蜜的臂弯走近一间又一间的商店,为一件心仪的裙子而产生了不同的意见,僵持了几分钟后一人道歉,另一人就露出了笑容;热恋中的情侣在路灯下旁若无人地深情拥吻,最后女孩子一巴掌扇在对方的脸上转头离去;年迈的老夫妻互相搀扶着走在公园的小道上,拄着拐杖的老爷爷把身旁老伴鬓边的霜白头发挽到耳后,笑起来的时候,满脸皱纹的脸庞依稀能够看出当年是怎样的英俊……此时的浮屿城比白天就显得有生气多了。
我坐在聚福楼中餐厅的某张饭桌内侧靠窗的位置,积极的解决着妈妈夹进碗里的菜肴,时不时侧头看着窗外的世界。
“咦?小媚儿,你这唇色很好看哦!”
“真……真的吗?!”
“嗯嗯!很适合你!”
“谢……谢谢!”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