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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五十七章 突破口(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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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靖三十四年,钱渊第一次入京,在嘉靖帝面前力荐胡宗宪,后者得以升任浙直总督,从根本上确定了之后几年内朝堂的走势,徐阶因此势力大损,李默被一棍子打回老家。

嘉靖三十五年,钱渊第二次入京,在嘉靖帝面前分析东南局势,最终胡宗宪得以留任,又举荐吴百朋升任浙江巡抚,俞大猷、戚继光两位名将也因此或调任或升迁,正式拉开了东南抗倭的大幕。

而钱渊本人又抢走了本已经确定是王本固的浙江巡按一职,以至于徐阶的手无法插入东南。

而这一次,嘉靖三十八年钱渊第三次入京,第一日拜祭严府,西苑觐见……比前两次安静多了。

但第二日,随园或主动或无奈引发的这场大斗殴让无数官员感慨,还是这个味儿,不仅没变,反而变本加厉!

如果让钱渊自己评价……后世网上那句话倒是挺合适的,是棍子,在哪儿都能搅合!

以参与人数之多,下手之狠一时间名闻京师的这场大殴斗的第二天,各个衙门或多或少都有官员请假养伤,而陶大临施施然出狱,董传策依旧在押,这一系列的事件带来的直接结果是……徐阶名望再次大跌。

用不着再去琢磨了,陶大临的出狱已经证明了一切。

虽然三年未入京,但外间公认,钱渊才是随园当之无愧的头领人物,南下击倭,设市通商,于国颇多大功,而你徐阶却行如此阴私手段去陷害同乡晚辈,而且还是你的孙女婿。

要知道陶大临入的是北镇抚司的昭狱,想出来只有一种可能,陛下点头许可。

等陶大临官复翰林修撰,升任重录《永乐大典》分校官的消息传出后,更证明了另一件事。

离京三年,钱展才依旧圣眷不衰。

徐阶就比较惨了,原本就因为严世蕃之死被人怀疑,因为藏于内心深处的愤怒顺手扯了把随园,没想到偷鸡不成蚀把米。

徐阶能明显的感觉到,自己的威望正在迅速下降,原本还算听话的科道言官也有离心之迹,内阁里严嵩咄咄逼人,外朝诸多党羽踌躇观望。

严世蕃的死,陶大临入狱,这两件事其实没有直接关系,但对于徐阶来说,产生的影响或者打击是一加一大于二的。

深夜还在书房皱眉苦思的徐阶不止一两次骂出口,“扫帚星!”

钱渊在东南是有“扫帚星”这个绰号的,但那是针对倭寇,而这次是针对徐阶。

三次入京,第一次力荐胡宗宪让徐阶大失所望,第二次抢走了浙江巡按让徐阶愤怒,这次更惨……几乎让徐阶而在之前十多年里塑造的人设一朝崩塌。

当然了,徐阶不会认为全都是钱渊的错……当然了,这也是建立在徐阶不知道严世蕃死在钱渊之手的前提下。

徐阶长长叹了口气,如此局势,让他不得不选择再次缩起脑袋装乌龟,想仅两个月前,永寿宫被焚毁,严嵩说出“移居南宫那句话后,徐阶在心里发誓,自此之后,此生恣意纵横,不再龟缩。

缩起脑袋装乌龟,这是徐阶的老本行,但问题是,仅仅如此,是无法破局的。

所以,徐阶苦苦皱眉思索的是,如何破局?

名望大失,威望陡降,但这不是关键,陛下不是那种观念正统的君主,张璁、方献夫、桂萼、严嵩这些内阁首辅名望都不算高,就算夏言也不是杨廷和那种凭威望能让百官退让的官员。

徐阶相信,如果严嵩病逝,在内阁首辅继任者的竞争中,自己依旧能够占据主动权,吕本没有威胁,吴山资历太浅,李默起复礼部尚书也有可能入阁,但想竞争内阁首辅,难度非常大。

阴蓄死士,劫杀东楼,这也有利有弊,至少会让人惧怕,至少会让某些人感激……虽然这个黑锅徐阶是真的不想背。

问题的核心在哪儿?

当然是圣眷。

嘉靖一朝,从来是圣眷决定了内阁首辅的话语权,在名声、威望大幅度下降的情况下,在严嵩死死盯着徐阶的情况下,在李默卷土重来的情况下,徐阶失去圣眷,就算登上内阁首辅之位,也很难有所作为。

突破口在哪儿呢?

徐阶的目光深幽起来,迟疑片刻后他踱步到窗边,今上登基三十八年了,本朝无出其右。

长时间的思索后,徐阶的眼神坚定起来,的确,这是唯一的可能。

如果嘉靖帝驾崩,裕王登基,高拱至今不过是太常寺卿兼管国子监事,想入阁至少还有两个台阶。

徐阶如果能以老臣并内阁首辅的身份执政,扫清严党,迎诸多被贬谪的官员回朝,或许还应该加上替曾铣、夏言、杨继盛、张经、李天宠翻案,然后再举荐高拱、陈以勤、张居正等人入阁……相位应能勉强维持。

三十八年,三十八年了……徐阶幽幽呢喃几声,自古以来未有常服丹药而长寿的君王。

同样也在自家书房里皱眉苦思,但张居正和徐阶考虑的不同,他心里隐隐有些悔意……如果知晓高新郑对自己如此赏识,又何必做师相的东门快婿呢?

现在好了,上了床就下不来了!

高拱虽然现在和随园闹掰了,但在裕王府中的地位依旧稳固,正一步一个脚印的向上攀登,踩的极为稳当。

如果现任礼部尚书李默能迅速入阁,高拱有可能接任礼部尚书……就是资历稍微浅了点,毕竟高拱掌国子监事还不满一年,或许南京礼部尚书孙升会插一脚,高拱也有可能转礼部侍郎。

当然了,这主要看裕王何时登基。

而徐阶,名望大跌,至少在裕王登基之前,很难有什么实际作为了,就算熬死了严嵩,上位内阁首辅,也难以领袖内阁。

而裕王登基之后……张居正轻轻叹了口气,他得高拱信重,同时也对高拱认知颇深,此人无容人之量,连随园都忍不了,难道能忍得了徐阶?

如若日后岳父和高拱对立……张居正想想就觉得头痛,这是非常有可能成为现实的。

但回头想想,张居正也觉得这是注定的事,如若不是自己求娶徐氏,和徐阶死死绑在一起,自己这个枯坐十年的老翰林如何能在短短两年之内一帆风顺?

两年前,张居正还不过是个翰林修撰,丢在人堆里都找不出来的那种,如今是翰林侍讲学士,右春坊右渝德兼国子监司业,入裕王府为讲官,得高新郑赏识……前途一片光明。

理了理心思,张居正准备回后院睡觉,突然又想起了钱渊,然后想起了随园,最后想起了陆树德……据说这位年轻进士和钱展才自小相熟,交情极深。

张居正咬了咬牙,陆树声是钱展才的师傅,没想到他弟弟却是钱展才的徒弟!

为什么想到陆树德?

都已经半个月了,张居正还偶尔觉得后脑勺隐隐作痛,他记得很清楚,当日就是陆树德那小子操着不知道谁掉下的鞋子,给自己后脑勺狠狠来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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