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过滤器吹来凉爽的风，让小可的头脑清醒了不少。
康柏溪和卡伦的调查信息和数据她都已经快速浏览完毕。
有用的线索在她的头脑中形成一条条复杂的线路，如同树枝的分叉，又如同藤蔓在生长和蔓延。
被排除掉无用的线索逐渐在头脑中淡化，如同沙粒和碎石，沉淀在河床的底部，变得似有似无，无关紧要。
当把这些各种各样的配送地址相同的订单上面形形色色客户整合在一起，穿透一层层复杂的股权关系、资金流关系、关联方、供应商的关系图谱，拨开错综复杂表象，本质的东西就逐渐浮现出来。
她发现这些公司或多或少存在着某种隐隐的联系。
一个不引人注目的投资公司King在这些错综复杂的关系中隐隐浮现，它就像是一个再正常不过不引人注目的的天使轮投资人。
看上去并不操纵着这些公司，但是却对这些公司的存续和业务运转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更重要的，KING似乎是一个资金流转移的中枢和纽带。
它投的钱不多，但似乎无形中通过一只看不见手操纵精细的操纵着这些公司，让他们在杂乱无章纷繁复杂市场中，听从着指挥，完成某些隐秘的，不为人注意的交易和商业活动。
很好，进一步调查这个名为King的投资公司在五年前、六年前投资的项目，就会发现更多线索。
King像是一个傀儡，一个代理人，它背后则是一个影子在操控，它投资的方向广泛，领域包含，网络安全、物流、仓储、银行业、医学仪器，所有投资都是那些干净的合法的生意和领域。
只不过，这个影子在现实世界难以找到踪迹。
但是King的现金流却有迹可循，透过那些纷繁复杂的迷惑人的财务报表，追根溯源，就会发现大部分现金流都是来自于幻影世界。
那个影子在幻影世界操纵一切。
同时被这个影子操控的，还有另一家公司Queen，Queen和King就好像是这个影子的左膀右臂。
Queen和King偶尔会发生某种联系，但并不明显，似乎二者刻意保持疏离的关系和距离。
Queen是一家操控艺术品、古董拍卖的专业咨询公司，穿透很多层股权关系和关联关系，就可以发现Queen和一个名为“Dust”的博物馆的公益基金会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拨开层层迷雾，Dust博物馆基金会的资助来自很多私人匿名捐助者，Dust基金会将一部分钱投资兴建一些小型的博物馆项目。
那些家具配送订单所指向的地址的确是这些博物馆项目中的一些。
没有人会觉得这些小型博物馆买一些奢华家具会有什么可怀疑的。
毕竟小型博物馆都会有一些VIP收藏家来捐助和展览一些新的艺术品，也会有VIP收藏家买走一些艺术品和古董也说不定，奢华家具对于接待这些VIP收藏家是必要且有用的。
通风设备、空气过滤设备、垃圾自动处理设备、恒温设备、安全报警和监控系统的安装地址指向这些博物馆，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那些年代久远的艺术品和古董的确非常娇嫩，而空气的质量和温度决定了这些历史珍藏品的氧化速度和毁损速度。
康柏溪圈定的这五十个地点在全息地图上闪烁着白色的光点。
没错，这五十个地点需要现场勘察。找代理人吗？会打草惊蛇吗？会让代理人陷入险境吗？
这个问题暂且搁置。
小可的视线扫过十年前至四年前全球各大拍卖行对石棺的拍卖记录信息。
五年前的一则拍卖记录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一具疑似外星人的尸体放在石棺中，该具遗骸被发现于一个远古墓穴中，形态奇特，与地球上的生物截然不同。
科学家从该遗骸中提取到的DNA样本显示，其中有30%的DNA序列是未知的，无法与任何已知物种匹配。
参与拍卖的各路收藏者甚至请了科学家前去鉴定。
这样千载难逢的机会塞缪尔·爱伦坡会错过吗？
这家拍卖行的监控系统会保存着7年前这次拍卖的现场监控记录吗？
小可立刻电话求助卡索，“想办法搞到这场拍卖会的现场竞拍监控画面，特别是靠近石棺和外星人尸体的近景监控画面，还有科学家在现场进行DNA鉴定的画面。”
“五年前？时间的确有点久了。我只能试试。”
……
过了不到一小时，卡索的电话回来了。
“给你搞到了，费了我不少功夫，最好这线索和我们的任务有关。”卡索欲言又止道，“不幸的是，我被一个警告程序和一个反追踪程序盯上了。”
“哦？”小可心脏剧烈跳动起来，“这就像是提前给某人通风报信。”
之前，她为了逃避暗夜森林追踪，在迈阿密附近为了提前发现狩猎者追踪她的痕迹，雇佣了一艘游艇。
在游艇订单上她也埋了一个类似的警报程序，一旦有人关注并搜索到这条订单，她就可以提前得到警报通知，从而快速逃脱，离开游艇。
警报程序和反追踪程序说明对方和她使用了同样的方法来提前报告危险。
也许这意味着她关注的是正确的线索，距离真相越来越近。
“没错，别提了，我花了不少功夫才摆脱这一切，这病毒有点像艾滋病，而我的安全防火墙就像是免疫系统，你知道如果击垮了免疫系统，病毒就立刻长驱直入。不跟你多说了，我还得赶紧收拾这烂摊子呢。”
“多谢了。”
“那段视频，我先给你清洗了一遍。您知道的，病毒过滤，安全第一。”卡索挂断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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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可从云空间打开五年前这段监控视频。
竞拍现场，科学家现场DNA鉴定的画面，乱糟糟的，在石棺旁边开辟出了一个透明的玻璃隔断实验间。
这么做是为了所有的检测都能公开透明。
科学家们穿着白大褂，防护服，戴着口罩和帽子，在玻璃隔断中忙忙碌碌。
玻璃隔断房间的金属架上，摆满了各种瓶瓶罐罐和仪器，PCR扩增仪、质谱仪、分析仪、X光仪器……
这是拍卖前的现场验货环节。总之，遗骸经过X光、DNA检测、碳测、法医学分析、生物学分析、遗传分析、金属植入物分析、光谱测定法、物理分析等众多测试之后，以确定尸体是否属于地球生物或者地球人。
拍卖验货必须谨慎，之前就出现过类似的乌龙，有一些外星人遗骸就是造假，用一些真实的人类的木乃伊部位，混合其他东西来制造木乃伊赝品，创造出所谓的“外星人。”
倍速播放——她必须尽快从纷繁复杂扰乱视听的现场画面中找到最值得自己聚焦的线索。
等等，停下来，就是这里，她的手指轻轻做了个手势，调整了播放速度。
一位西装革履的四十岁左右男子，身穿长款呢子大衣，他的左右和身后簇拥了三个黑衣保镖，他走向安置着疑似外星人尸体的石棺走去。
那男子的身形、体态、身高、骨架，肤色，背影，和塞缪尔·爱伦坡的替身艾米·福特有85%以上的相似度。
小可屏住了呼吸，注视着视频在空气中的投影，这也许是她离现实世界的元老史都力最近的一次。
她将画面静止，挑选了一张关于这个男人最清晰的近乎于正面的照片。
接下来，就是在地球的人口数据库中对这张照片进行搜寻。
监控视频并不是特别清晰，导致照片的清晰度也打了折扣。
男子戴着眼镜，手持放大镜，靠近石棺，低头观察。
两具遗骸装在石棺里，大小如人类儿童，身体干瘦呈现石头般的灰褐色，上面覆盖满尘土。
头部和身体的比例相比较大，看上去有些不成比例。
他示意他身旁的保镖去亲手触摸，并示意保镖戴上通感设备。
他自己也戴上通感设备，这样他的保镖触摸外星人尸体的时候他便能感受到保镖所感受到的一切——对尸体遗骸的岁月和历史沉淀的质感。
她需要找到参与此次拍卖会的邀请者名单、竞拍者名单、做DNA和科学鉴定的机构名单和最终胜出者。
也许能从中缩小范围，能最快确认此人的身份。
卡索还在处理那个反跟踪程序，小可把这个任务交给了卡伦，卡伦和卡索会交流那个警报程序和反跟踪程序的处理方法。
这场拍卖的邀请者名单、竞拍者名单投影在空气中。
她特意从现实世界网络的故纸堆里找到了那则新闻——最后这场竞拍以闹剧收场。
外星人尸体被高度怀疑是伪造的，最后拍卖的只剩下那具石棺，石棺被一家名为“砂砾”小型艺术收藏品公司拍下。
伪造的外星人尸体则一文不值，变成了石棺的搭配赠品。
她将这份名单和卡伦、康柏溪的调查资料中的线索分析出的那些公司及其关联方的名单进行比对和筛选，最终又一次缩小范围，锁定了几份资料中相互存在相关性的几家艺术品投资公司。
这几家公司和那家拍下石棺的“砂砾”公司穿透基层股权关系之后的最上层的股东追踪名单中出现了法兰克的名字。
她进一步挖掘和搜索资料，掘地三尺，终于能肯定，这个法兰克就是元老雨泽在现实世界的那个角色。
现实世界艺术收藏品市场的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过元老雨泽的眼睛，他会想办法用手下的这些公司做局。
替元老史都力拍下他想要的东西，然后再辗转卖给元老史都力在现实世界所控制的小型博物馆和私人珍藏库。
真正的元老史都力就不过是去现场走一圈，现场感受和鉴定一下货品的质量和真伪。
他看上了什么，只要在背后随便动动手指头，暗箱操作一番。法兰克，也就是元老雨泽就会帮他搞定一切。
竞拍艺术品所需要的钱会通过幻影世界那个看不见的影子给到Queen，通过Queen流转到Dust，Dust再通过法兰克（元老雨泽）旗下间接控制的各种公司，比如“砂砾”这样的小型艺术品投资公司，通过各种交易安排，最终拍下。
元老史都力在现实世界的身份不过是一个神秘的收藏家或者鉴赏专家而已，甚至可以什么都不是。
所有艺术品和收藏品的竞拍交易成交最终都发现不了他的影子。
但这些成交后的艺术品和收藏品最后却藏他在全球分布的五十多家小型博物馆里面。
毫无疑问，元老史都力应该在拍卖会的邀请名单上，小可锁定了那场拍卖会的所有邀请名单。
又到了需要求助的时刻，她立刻给黑羽打了个电话。